一、引言

儿童时期的健康不仅影响到其成年后的健康、人力资本的形成、收入和预期寿命等各个方面，而且还会影响到一个国家经济的发展[1-5]。随着改革开放和经济发展，我国人民生活水平日益提高，儿童的总体健康水平得到了很大的提高。但与城市儿童相比，农村儿童的健康状况仍然不够乐观。据统计，2013 年，农村7 岁以下儿童平均身高比城市低2.6 厘米，平均体重比城市低1.72 千克；农村5 岁以下儿童两周患病率比城市高3.3%，3 岁以下儿童体检达标率比城市低25.9%②资料来源：《2015 年中国卫生和计划生育统计年鉴》。。整体来看，农村儿童的健康出现了两极分化的状况，一部分儿童处于营养不良与生长迟缓状态、一部分儿童处于超重与肥胖状态。2015 年中国居民营养与慢性病状况报告显示，贫困地区儿童的生长迟缓率、低体重率、贫血率约为城市儿童的4-5 倍、农村儿童的1-2 倍。当前，我国大约有3.6 亿儿童③资料来源：2010 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他们是我国未来的主要劳动力，是社会未来人力资本积累的基石，是经济增长的核心投入要素；他们具备无限的发展潜力，代表着中国的未来，是实现经济可持续发展的重要保障。由此，儿童的健康问题无疑是公共健康研究领域的关注焦点，是健康中国建设的重要内容。

家庭是儿童最主要的生活场所，是儿童最早接触的生长环境。对于儿童个体而言，其童年时期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父母的陪伴和照料中度过，母亲对其健康发展的影响是最为直接的。随着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近年来中国女性的受教育水平日益提高，其社会地位、劳动参与、收入等方面也得到了相应的提升。由于女性兼具母亲的身份，是照料儿童的主要承担者，其受教育水平的提高会对儿童的健康发展产生一定的影响，特别是在饮食习惯与疾病的预防方面。以往的研究表明，母亲受教育水平对婴儿的早产率和死亡率以及儿童的身高、体重、营养摄入等都具有重要的影响，例如：母亲受教育水平每增加一年，婴幼儿的死亡率会降低千分之九。但是，较少研究对其影响路径进行深入分析。从母亲受教育的角度探究儿童健康的影响路径对于儿童健康提升和健康中国战略实施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本文利用中国营养与健康调查（China Health and Nutrition Survey，CHNS）1991-2015 年的数据，根据一般儿童的生长发育情况选取尚未进入青春期的2-12 岁的儿童作为研究对象，研究母亲受教育水平对儿童健康的影响及其路径。本文使用母亲的兄弟姐妹个数作为工具变量解决母亲受教育水平变量的内生性问题，估计其对儿童健康的影响。同时，本文通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实施构建母亲受教育水平的另一个工具变量进行稳健性检验，以使因果关系的估计结果更加稳健。此外，本文发现母亲膳食知识水平和家庭资产是母亲受教育水平对儿童健康影响的两个重要路径。

二、文献综述

已有研究发现母亲受教育水平对子女儿童时期的学业表现及其成年后的发展具有促进作用。Schultz[6]认为具有较高受教育水平的父母会更加注意子女在婴幼儿时期的养育，从而提高子女接受正规教育的质量。父母受教育水平的高低会对子女的学习成绩和认知能力产生影响，且受教育水平较高的父母，子女的受教育水平也较高[7-12]，辍学率也较低[14]。李敏和陈卫[13]利用抚顺、合肥、重庆等三个城市开展的社会调查数据发现母亲受教育水平越高，子女的学习成绩越好。王胜今和韩保庆[16]的研究发现母亲受教育水平对子女成年后的收入有显著的正向作用。

Grossman[1]的健康需求理论表明教育不仅能够对个体健康产生正面影响，同时教育还具有正的外部性，个体教育的提高能够使他人获益，比如父母受教育水平能够创造代际利益，从而提升儿童的健康水平。然而目前关于母亲受教育水平对儿童健康影响的实证研究尚未得出较为一致的结论。以往实证研究结论的不一致可能是由于国家之间的特征差异造成的，如发展水平、文化差异等；也可能是识别方法造成的偏误。估计母亲教育水平对子女健康影响作用的难点在于母亲教育水平存在内生性。为了得到一致估计和因果关系，必须解决该内生性问题。一些研究使用儿童收养的样本克服遗传因素造成的遗漏变量产生的内生性问题，比如Lindahl 等[18]使用瑞典的收养儿童样本，发现母亲受教育水平对儿童的身高、体重有显著的促进作用。Chen 和Li[19]使用中国的收养儿童的家庭作为样本，发现母亲受教育水平对收养儿童的健康有显著的影响。大量研究使用外生的政策或自然试验（Natural Experiment）作为教育水平的工具变量或面板数据分析来解决了内生性问题，但是结论不一致，母亲教育水平没有显著作用或有正向作用。Lindeboom 等[20]利用1947 年英国中学教育系统改革这一事件进行识别，发现母亲受教育水平对婴儿的出生体重和患病率没有显著影响。McCrary 和Royer[21]使用美国德州和加州的数据，利用按规定年龄入学这一政策来进行识别，研究发现母亲受教育水平对新生儿健康也没有显著影响。Zhang[22]利用文化大革命期间高中大规模停课事件，发现母亲是否接受高中教育对儿童出生低体重、早产没有改善作用。Günes[23]利用1997 年土耳其将义务教育从5 年延长到8 年这一教育改革事件识别母亲受教育水平对儿童健康的影响，研究发现完成了小学教育的母亲能够显著提高儿童的身高和体重。Alderman 和 Headey[24]使用56 个发展中国家的调查数据和利用聚类固定效应控制社区层面可能造成的内生性，研究发现母亲受教育水平对发展相对落后的国家的儿童生长迟缓率有显著的改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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