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攀不上他的优秀,他越不过她的自尊。
歌德咖啡馆临街,隔壁是理工大学的篮球队,这里身处闹市,球队的男孩子们锻炼不方便,每天便沿着这几条街跑步。都是些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热腾腾的青春,健康又美好的身体,汗珠在健康的皮肤上滚动……
我呆坐在咖啡厅窗前看着他们跑步,一圈,两圈三圈……十圈,解散的时候,队伍最后的男孩子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我,他高大健美,眼神里带着鲁莽的纯真,他冲着我吹了一声高高的口哨。
我措不及防,脸红了。
忽然有人叫我,我回过头,工会的美仙阿姨从门口进来了。
很久不见,美仙阿姨还是又美又仙,她从包包里掏出一盒巧克力递给我,我有些不好意思,她每次见我总会给我一些好吃的,好像我是个小孩子似的。
她笑眯眯地看着我剥开糖纸:“今天约你过来也没什么事,就是听说你这几天颈椎又疼的厉害要去打封闭了,唐唐啊,打封闭那是饮鸩止渴。我的灵修师小玉推拿正骨手法非常神,很多人的骨病都在那边治好了。其实有时候民间办法还是很有用的。”
我点点头,美仙阿姨和我一直都十分投契,那种被确定了的同类感,让我们都心有戚戚。
可是现在我们身份尴尬,想说点别的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拉住我的手:“唐唐,你这么好的小姐不能喊我妈妈,我觉得很可惜。”她看着我灰暗的眼神又说,“明天下班你去找彼昉,让他带你去找小玉,让她帮你推拿试试,我已经把你的症状和她说了。”
我有点难过,美仙阿姨这么喜欢我,而她儿子陆彼昉却义无反顾把我甩掉了。一对母子的审美怎么有如此大的差异。和彼昉分开一年多时间里,我一直在等待他回头。可是,离开我没多久彼昉就和他们医院的小周护士在一起了。世界上很多事情辜负着别人的等待,爱情也常常玩这个花招,毫无办法。
美仙阿姨走了,我坐在窗前发呆。放学的小学生跟着举着托管班黄牌子的年轻女孩走成一条蚂蚁队列,天上出现了火烧云,这是个温馨又美丽的黄昏。我盯着变幻的云朵,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犯贱的人都是这样,别人给你一线微弱的希望,你就会痴心妄想。
我穿戴一新站在人民医院门口发呆,脑子里联想到彼昉穿白大褂给小朋友们听诊的样子。我在楼下绕了两三圈,又在小花园的长廊上坐了一会儿,最后忐忑地来到他的办公室,值得欣慰的是,他看到我挺开心。他说:“唐果啊,你好!”陌生的“你好”给我俩之间划了一个银河系。我有些磕巴,说:“彼昉,美仙阿姨让你带我去找她的灵修师。”
“你一个儿童心理学老师怎么也开始搞迷信。”彼昉有点奇怪地看着我,“这些搞心灵的、搞禅修的都是骗子,你怎么也跟我妈一样信这些。”
我有点讪讪,我总不能告诉他,我是想找借口和你接近吧。
心灵导师小玉开了一间心灵教室,不光推拿正骨,还会几手占星相命看风水的本事。她只有二十多岁,是个很漂亮的女孩。我在接待室隔着玻璃看到一些中年大婶大叔围坐在地上闭目打坐,她逐一按着他们的脑袋摩顶。
结束课程,她来隔壁找我,坐在沙发上翘腿而笑,点了一根烟。她说自己早年辍学开始禅修,在某一天突然顿悟了,融会贯通了。 “他们需要我。”她指着那边房间里闭目打坐的一帮人,她那份干练的模样俨然老江湖,实在是早慧。
彼昉似乎很讨厌这些装神弄鬼的事情,简单介绍我们认识,就急着走了。
小玉在得知我是个儿童心理师之后,吐出一个烟圈戏谑:“哦?是同行来砸场子吗?
我摇摇手:“惭愧惭愧,倒是人们都说心理研究和算命占星是一种工作,二者本质都是察言观色、窥看人心的一种职业。”
“你们心理师是学院派,我们是江湖派,地位低。心灵师并不能在现实中拯救你,只是在心灵上接纳你,安抚你,让你受困扰的情绪有所安放,宗教的意义如此,想成为科学的心理学也如此。心灵师是人世的旁观者,而心理师需要按时收费。”
我笑了:“但是按时收费的心理师可不像心灵师你一样有卡地亚项链呢!”
小玉盯着我的小熊包包笑了:“单纯的儿童心理师也会有这么现实的思考啊!”
我指着她挂在衣架上的同款包包:“老江湖灵修师也会有这么童心的时候啊!”
俩人相视哈哈大笑,在现实生活里谁不是两面派呢!
我趴在理疗床上接受小玉的推拿,疼的鬼哭狼嚎。
文章来源:《健康必读》 网址: http://www.jkbdzzs.cn/qikandaodu/2020/1229/660.html